第1章 冲突

        士元,婉柔行不数日,来到了一座人烟稠密的大镇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正值正午,镇上人群来来往往,街头车水马龙,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在大街上,婉柔忽地一阵肚饿,抬头观望,已是烈日当空,似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,她领着士元到一家小酒楼用饭。

        唤了小二,点了酒菜,两人举步走入内堂,盼眼环顾,酒楼生意似乎不错,食客众多,两人找了张靠墙的偏僻饭桌,对面而坐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四目相望,都欲开口言语,却又找不出什么话题,只能各自缄默不言,气氛一时沉闷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在只过了不一会儿,酒菜就已上齐,两人连忙端起碗筷,埋头用饭,以掩饰心中的尴尬。

        酒楼虽小,菜色倒也清澹典雅,尝在口中也别有一番风味,两人不由连声赞叹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吃饭间,士元心中忽地挂念起了水云间众人,一时不禁无心用饭,端着碗举箸不动,暗中寻思:不知浩卿师弟有没有听我的嘱咐,好生看着心儿和玲儿,尤其是玲儿,这小丫头可调皮的紧呢。

        士元想到这里,脸上微微一笑,续又自我安慰道:我也大可不必太担心了,浩卿他答应过我的,他是我的好兄弟,人又重守承诺,自然不会食言,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呢。

        士元微觉心安,埋头又扒了两口饭菜。

        刚把饭菜咀嚼下腹,士元突然听到一段优美凄婉的小曲,嗓音清脆,歌声袅袅。

        士元心中一惊,连忙抬头急视,心道:这小酒楼内竟会有如此美妙动听的歌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靠门的桌子边坐着个美貌的少女,她头上扎着个马尾辫,小巧的脸蛋,炯大的眼睛,粗布麻衣,身材颇为瘦弱,神情甚是楚楚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环抱着个木制琵琶,纤细的柔荑轻搭在其上,悠扬的曲调从她手中传出,婉约的歌声从她喉中唱出。

        士元暗暗责备自己大意,连如此美貌的少女进入内堂,都没注意到,同时,心中也不由起了怜香惜玉之心:不知是哪家的好姑娘,却沦落到在此作贱卖唱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时间,酒楼内的食客皆被曲声吸引,各自鸦雀无声,更有甚者,索性停箸不食,竖起双耳,仔细聆听着这优美的歌曲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一曲终落,掌声立时四起,叫好声更是不断。

        邻旁的食客议论纷纷,士元却也从中得知了这美貌少女的许多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这少女也是江湖中人,会得几招防身功夫。

        每到此时,少女皆会到此卖唱,酒楼中的许多食客,似乎都是专门为了听她的小曲而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到来,使得酒楼的生意红火了不少,酒楼的掌柜也就没有过多为难她在此卖唱。

        应着众多食客的要求,那少女复又抄起琴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时间,天籁之声重新回荡在楼宇之中,众人如痴如醉,士元把持不住,情不自禁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笛,轻放在唇边。

        琴笛相合,曲调更为婉转曲折,使得几个食客忍不住的手舞足蹈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曲声终了,却也没什么人喝彩,人人一副痴呆了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少女直视士元,看到士元星目剑眉,相貌清秀,没来由的脸一红,低下了稽首,霎时间,士元心中忍不住的喜不自禁,脸露微笑,却忽然感到一股幽怨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,不由暗中一惊,暗骂自己煳涂,当着婉柔的面,贪花好色,惹得师娘伤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士元,婉柔两人心中各有感触,都不禁垂下了头颅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,四周已是掌声如雷,两人间的感觉却是极为微妙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两人也都清楚对方心中所想,但是这实在是触犯了人伦禁忌,于世俗所不容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两人也只能各自压抑着自己的感情,不去多想,以免一时控制不住,犯下大错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多的顾忌,使得两人处在了一种极为奥妙的关系中,彼此常常尴尬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在这时,内堂的门帘被揭了开来,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,相貌倒也不错,只是眉宇间有些猥琐,一道响亮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,中气倒也十足,只是,其中好像稍带了些猥亵的味道:“这么好听的曲子,是你唱的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,他紧盯着那卖唱少女看了一会,目光略带淫邪,他点点头,道:“长得还真不赖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锦衣男子从怀里拿出一个银元宝来,放在卖唱少女身前,道:“不如,你为我再唱一首小曲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旁人一阵惊呼,都道:“这是哪家的公子呀,出手竟然这么大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酒楼内的食客们,自然乐得再听一次这优美的小曲,他们纷纷应声附和,要求那卖唱少女再唱一首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少女微欠了个身子,伸手把那元宝推还到锦衣男子身前,道:“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,小女子这几个小曲值不了这么多钱。公子如果想听,那我就为您再唱一首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,她双手放在琵琶上,一时,酒楼内再无半点声息。

        曲声仍是美妙动听,意境确有很大的不同,曲中再无半点凄婉之意,却犹如那冬天的寒梅迎风傲立。

        待的曲声终了,那锦衣男子心中忽地有些后悔唐突佳人了,他道:“看来你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,和我回武当吧,我会好好待你的。”语气中有几分真诚。

        时下,女子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,若是有女子在外作贱卖唱,那是要被普通人所瞧不起的,这名女子以后也很难嫁个好人家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锦衣男子虽然看上去有些猥琐,但他似乎出身大户人家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,他对眼前的卖唱女子,似乎也有着几分真心诚意,那也十分难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旁人不由感叹这卖唱女子十分幸运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少女低着个头,小声拒绝道:“小女子家中尚有老父需要赡养,不便远离此地,谢谢这位公子的好意了。”声音柔弱,煞是好听,忍不住地让人起怜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锦衣男子神情颇是不屑,他傲道:“那也没什么,你老父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武当呀,难道,我家还养不起一个老头子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卖唱少女抬起头,斜眼瞅了锦衣男子一眼,索性明道:“小女子年纪还小,还没考虑过下嫁何人,公子费心了。”说到最后,语气已然转冷。

        锦衣男子原有着一番好意,却被那卖唱女子轻易拒绝,顿时觉得脸上无光,他从没受过什么挫折,此时,不免有些恼羞成怒,他忍着气道:“我看上你,是你的福气,是你的幸事。从此,你也不必再流落江湖,受这颠簸之苦了,你不要给脸不要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卖唱女子却也不答话,只是别过头去,似乎不愿意再和锦衣男子言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锦衣男子顿时怒火中烧,他不再说话,却伸出个大手,就欲强抢那少女。

        先前,那锦衣男子所言,似乎还有几分道理,但是现在,却难免有着强抢少女之嫌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都是大讶:没想到这锦衣男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,强抢民女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卖唱少女鄙夷地看了锦衣男子一眼,轻拂纤纤左手,在那锦衣男子的右臂上弹了几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”的一声轻呼,锦衣男子左手托着冗自发麻的右臂,又惊又怒地看着那卖唱女子。

        锦衣男子讶然道:“原来你竟然会武。”接着,他哈哈大笑起来,道:“那真是太好了,我要定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旁边的食客们早已看不下去了,不住地叫骂,只是害怕那男子高大魁梧,一直不敢上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那锦衣男子受了创伤,顿时,就有几个年轻的食客按耐不住,冲上前去,冀望能够在那少女的面前留下个好印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”,“啊”的几声惨叫,几个食客被那锦衣男子顺手甩了出去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酒楼里面顿时乱了套,众人纷纷夺门欲逃。

        锦衣男子仰天长笑,道:“区区几个庸民,又能耐我如何。”接着,他正对着那卖唱少女,说道:“今天,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武功,让你知道我武当的利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慢着,少侠请先听我一言。”酒楼里喧杂不堪,说话人的声音虽然不大,旁人倒也听的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    锦衣男子心中一凛,心道:这人是谁?

        内力似乎不错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转过头来,看到居中的桌子旁坐着一位身着武装的魁梧男子,声音似乎就是他口中发出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魁梧男子长得算不上英俊,却别一番男人的气质。

        国字脸,高额头,眼睛炯炯有神,鼻子方方正正,一根藤带缠绕在额前,束着飘逸的长发,不由给人一种潇洒又不失稳重的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经过短暂的溷乱,酒楼里的胆小食客似乎都已经跑光了,剩下的都是些胆子较大的好事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魁梧男子,酒楼一下子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魁梧男子道:“少林武当共执武林牛首多年,江湖中人,谁不敬仰?武当的开派祖师张三丰,张真人更是神话般的人物,试问普天之下,谁人不知张三丰这三个字?”

        魁梧男子慢慢站了起来,问道:“少侠似乎是武当弟子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锦衣男子听了魁梧男子的话,心中极是受用,面露微笑,道:“不错,在下武当沉晗。”接着,他语气转傲,道:“不过,那些少林秃驴岂可和我武当相提并论?没有我们祖师爷,哪来的这大明皇朝。他少林,为我大明,又出过几分力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魁梧男子附合他道:“少侠所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魁梧男子话锋一转道:“武当作为江湖上各派的表率,门规极是森严的,门中弟子的行为自然不会像我们这些江湖莽汉一样粗俗的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魁梧男子继续道:“这位姑娘不愿和你回武当,那是她有没这个福气,也没有这个眼光。一个乡下小丫头,见过什么世面?我看,少侠,你就放她离去吧。

        乡下小丫头,有她自己的粗俗活法,可不是您这样的大人物所想得通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魁梧男子的几句话合情合理,既点明了武当派门规森严,给那沉晗施加无形的压力,以便解除卖唱少女的危机,又给了沉晗一个台阶下,避免了他的尴尬境地,而且,还顺带便给足了武当派的面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旁人不由暗赞此人能说会道,江湖经验极是丰富。

        沉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他张口辩解道:“我沉晗是个怜香惜玉之人,不忍心继续看着这姑娘受苦。我已经决定了,要娶这位姑娘做我的小妾,给她一个名分。嫁给我之后,她也不必在此抛头露面,作贱卖唱。想来,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沉晗换了口气,继续道:“助她脱离这颠簸流离的生活,我认为,其实自己是做了件善事。就算她现在不能理解我,以后,也肯定会感激我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完,沉晗默默地站立在卖唱少女旁,一时间,自己也拿不定主意,不知怎么办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朝那卖唱少女望去,却看到那姑娘,正注视着自己身子右侧的魁梧男子,目光中满是感激。

        沉晗心中忽地一阵嫉妒,热血一时冲上了脑袋,把门规、戒律抛在了脑后,“刷”的一声,右手抽出长剑,剑端直指魁梧男子,道: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

        多谢阁下的好意了。我决定了的事,是不会改变的,阁下如果不赞同我的做法,那就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听了这话,皆是暗骂那沉晗不知羞耻,强词夺理,光天化日之下,强抢少女,丢尽了武当派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,正所谓林子大了,什么鸟都有。

        围观者中,也有两三个不良人,幸灾乐祸地看着那魁梧男子,看这老江湖是进是退。

        魁梧男子也没有想到这沉晗如此不讲道理,心中暗骂他不知好歹。

        魁梧男子寻思道:“解决这小子却也不难,可要是因此和武当派结了仇,日后,我九龙山寨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旁的士元早已按耐不住,如今看到那沉晗行径挑衅,强辞夺理,心里哪里还忍得住,他“嗖”地站起身来,就欲冲上前去助那魁梧男子一臂之力。

        突然,士元觉得自己的右手背一阵温暖,却是婉柔拉住了他的右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婉柔强忍着心中的羞意,聚声若线,传音道:“士元不要冲动,出门在外,还是少惹些事的好。再看看情况吧,也许,这事我们不用出手,也能够解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湖中,多一事,不如少一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,江湖中的纷争,大多也不会拼的你死我活,冲突的双方,要么调解了事,要么一方退让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魁梧男子站在原地,举棋不定了好久。

        终于,他叹了口气,颓然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沉晗哈哈笑了起来,他道:“俗话道,‘识时务者,为俊杰。’阁下看来是不会阻止我行善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转过身来,对着满脸失望的卖唱少女笑道:“今日,你是怎么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沉晗说完,微蹬左脚,长剑斜刺,直指卖唱少女的左肩,剑到中途,看到那卖唱少女身子已是微微右侧,右手迅速的一甩,“呼”地划出一个半月字形来,以剑化刀,却是要剑背来横斩那卖唱少女的右腰部。

        旁人都是一阵惊呼,没想到这沉晗的剑法竟如此高超,那魁梧男子更是大讶道:“箫风引月,七星剑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婉柔看到沉晗施展剑招,握着士元的手已是微颤,听到魁梧男子的叫声后,全声更是一震,她连忙传音给士元道:“今日切不可鲁莽,士元,没我的允许,你怎么也不能帮那小姑娘出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魁梧男子的眼力不差,沉晗所使的,正是七星剑法第二式——箫风引月。

        少林棍,武当剑。

        武林中,武当向来是以剑法和剑阵而见长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武当有两大护派剑阵——九宫剑阵,七星剑阵。

        武当的七星剑阵名扬四海,堪称天下无敌。

        七星剑法,就是从七星剑阵中演化而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相较于大名鼎鼎的七星剑阵,九宫剑阵是从不外传给俗家弟子的,江湖上也没有多少人见过,旁人只是知道,九宫剑阵的威力极其巨大。

        它是那么的神秘,它是江湖上的一个武学神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武当派,弟子众多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,若是武当弟子有幸得传护派阵法,那是相当值得荣欣的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说明,该弟子得到了武当的重视和信任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招箫风引月,已表示了沉晗在武当的地位,绝对不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”的一声尖叫,伴随着琵琶摔在地上而引起的溷乱杂音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卖唱少女右手捂着柳腰,左手撑着墙壁,大口大口的喘着气,神情满是绝望。

        围观众人都纷纷露出愤怒、羞愧的神色,可碍于武当的名头,却也没人敢上前,助那少女一臂之力。

        卖唱少女抬起头来,幽怨的瞥了士元一眼,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,却终是没有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士元彷佛被那卖唱少女看透了灵魂,刹那间心神俱震,热血回荡在胸膛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甩开婉柔的手,大踏步地走上前去,道:“今天,在下看到了件怪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沉晗看了一眼士元,怒道:“阁下看来也是江湖中人吧,是来捣乱的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士元哈哈笑道:“在下只是来说个有趣的故事罢了,阁下又何必这么紧张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士元顿了顿,道:“在下看到了一个畜牲,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旁人奇道:“怎么会有此等怪事?”

        士元笑着解释道:“这畜牲毫不要脸,身为名门弟子,仗势欺人,那也就罢了。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硬把强抢少女说成是做善事,你们说,人哪有这么不要脸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众人早就不满沉晗所为,不由附和道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士元又问道:“那他是不是畜牲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哄笑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沉晗初时没把心思放在士元身上,听了士元的话一时不明所理,愣了一愣,待的明白过来,肺都快气炸了,他“哇呀”一声怪叫,举剑冲向士元。

        士元大笑道:“不错,不错,叫的不错,畜牲都是这么叫的。”他不慌不忙的顺势向右一闪,足下运起云雾迷步,一个加速,和沉晗错身而过,左手顺势一拳重重地击在沉晗小腹。

        沉晗身体被打飞了起来,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,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沉晗原本不会如此不济,他只是没想到士元武功高超,又给士元搅了个心浮气躁,才会一时大意,吃了暗亏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皆尽骇然,先前那个沉晗,看起来武功并不太弱,没想到,仅仅才交手了一招就受了伤,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心中皆道:“这年轻少年原来竟是个高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婉柔看到沉晗晕了过去,连忙跑到沉晗身旁,拉起他半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狠狠的瞪了士元一眼,道:“快给我护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然后,婉柔也顾不得众多的围观者,伸出右手抵住沉晗的后背,内力一催,输进了他的体内。

        半响之后,沉晗悠悠醒转,他迷迷煳煳道:“我这是在哪里呀?”

        忽然一个持剑少年出现在了眼前,沉晗神志刹的一清,他跳将起来,怒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你个溷蛋。这次,看我怎么教训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少侠,我看大家还是各自罢手吧,武林中以和为贵呀。”身后传来一道柔美的女声,沉晗急忙转身望去,眼前骤然站立着个英姿飒爽的黄衫少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,这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吗?”沉晗心中大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娘,你把他弄醒作甚?此人毫不要脸,作恶多端,目中无人,是该受点惩罚的。”士元这句话憋了好久了,看到婉柔行功完毕,忍不住不满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胡闹,你给我闭嘴。”婉柔骂了句士元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,她面向沉晗道:“少侠,我这弟子,年纪还小,不太懂事,希望少侠能够原谅他。门下弟子犯错,我这个做师娘的也有责任,我在这里向你陪不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沉晗盯着婉柔,心道:这仙女般的人物,我怎么也要给她几分薄面,给她留个好印象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接着又垂头寻思道:俗话说,双拳难敌四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师徒两人的武功看来似都不弱。

        何况,眼前这女子如此美貌,我又怎舍得对她下重手呢。

        再相斗下去,我也必定吃亏。

        罢了,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

        凭我们武当,也不怕今后找不出他们几个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也不必在此和他们继续纠缠不清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沉晗欠了欠身,道:“也罢,今日算我倒霉。瞧在这位女侠的面子上,咱们就此罢手吧。”说罢,他迅速地离开了酒楼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场好戏,突然间的烟消云散,众人都感无趣,各自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酒楼内霎时间静了下来,内堂里只剩了下士元,婉柔等四五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默立在一旁的魁梧男子,忽地跑到了柜台旁,一把拉起仍旧哆哆嗦嗦躲在柜台下的掌柜。魁梧男子扔给了他一堆碎银,道:“我们是江湖人,就算你把今天之事报了官,官府也不会来管,这些钱,就当是赔给你的损失吧。

        掌柜颤道:“大侠……小人怎敢报官呢,大侠多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魁梧男子对着掌柜道:“好,掌柜的,再来一斤白酒,几道可口小菜,我们还没用完饭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魁梧男子转过身来,道:“如果不嫌弃,我请各位继续用饭。”